元天劍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道：“你不擔心天道玩你？”

莫申枯楞了一下：“你不知道？天道從不撒謊！它是規則集合，不是真實的生命。”

“切，珍寶閣器靈都可以化形，連你都能誕生靈智，你說高明了無數倍的天道不會進化出生命？”元天劍反問道，問完了自己也楞住了。

莫申枯的觀點並不新鮮，元未顯早就跟他提過天道是什麽，可是如果天道真的是個生命體，會是什麽情況？

莫申枯搖了搖頭道：“我不管，天道沒撒過一次謊，如果突然要在我身上耍手段，我也認了，總比被墨衣徹底融合，失去自我強！無論如何，控制住你總是沒錯的，我敢肯定，沒有你，墨衣他們根本成不了事兒，只要成不了事兒，他就會推遲融合我們的步伐，只要活著，說不定哪天就有了希望。”

元天劍黑著臉一言不發，莫申枯要真是一根筋跟天道走，他還能勸他，天道是有鐵律的，它連幾個靈魂永生的人都不放過，憑什麽你會獲得永生？它不是利用你才怪了。不過後面那個理由太強大了，換了是他自己，也會這麽幹……

雖然元天劍有自己的預判，盡量不受莫申枯言語的蠱惑，但是，他認為關於墨衣前身的故事，應該是真實的，如果關於天道與莫申枯的交換確有其事，那麽，墨衣會不會也早已知曉？如此一來，他制造自己的這些前身脫離自己控制的假象，甚至賦予他們生命的手段，極可能就是想利用他們來算計天道！

經過數十紀的考察，天道多半認為莫申枯們確實是墨衣失誤造就的，加上自己這個變數出現，它才露面與莫申枯聯系。

而墨衣之所以暴露，極可能就是因為這次天道與莫申枯的接觸，讓他掌握了有用的信息，前身記憶的存在意義不大了，才肆無忌憚地告訴分身們，別折騰了！

那他為什麽不幹脆回收這些分身？自己實力不夠？還是分身還沒成長起來？還是其他不可知的原因？

元天劍那種螻蟻的感覺又湧上心頭，他極力想擺脫這種感覺，努力安慰自己，其實莫申枯說到現在，大概脈絡已經很清晰了，自己在力量上可能是螻蟻，在影響力上，卻是在這個宇宙巔峰的鬥法當中起著勝負手的關鍵作用，誰都得把自己當爺供著——秦放松例外！

媽的，忘了這孫子了，元天劍氣不打一處出，他沒好氣地道：“你說得老子都是香餑餑了，秦放松為什麽還要幹掉我？”

莫申枯依然坦誠得恨不能把他所知的全部倒出來讓元天劍知道：“他認為，幹掉你也一樣能達到延緩墨衣吞噬我們的目的。我都跟他說了，這樣治標不治本，下一紀我們可不一定就能遇上你，這樣做風險太大，只能作為預案。既然已經有天道相助了，我可不能犯傻。”

元天劍冷笑道：“還有個原因，你無法控制與元聖大陸有關的人！而秦放松卻可以，他也是獨立的個體，整個物源星的資源都被你搶光了，他就剩那點自留地了，遺憾的是，元聖大陸是我的，只有幹掉我，他才能徹底控制元聖大陸。只要元聖大陸在手，別說你擁有整個物源星，就是擁有整個接引星系，也未必奈何得了他，我說得對不？”

莫申枯點了點頭道：“非常正確，而且，元聖大陸有許多元未顯的手段，這些手段與我還有松印象中的元未顯相差極大，卻又高明之極，甚至連墨衣比起他來，都差了很多，但是這些手段除了你，無人能用，一旦掌握元未顯留給你的秘密，更是如虎添翼，所以松才會極力主張幹掉你。我自然不能遂了他意，坐視他超過我。”

元天劍困惑地道：“我不明白，秦放松擁有墨衣整整一紀的記憶，天賦資質自不用說，在人生歷練這塊兒，也早已爐火純青，又怎麽會在明知道打不過你的情況下，還會配合你，要知道我落入你手，他根本沒機會達成他的心願。”

莫申枯有些索然：“因為我打得過他也沒用，我殺不死他，他也殺不死我。離開我的手段，他要抓你幾無可能，不如配合我先囚禁了你再說。反正我不會殺你，彼此就這麽對耗著，說不定哪天他就覓得機會了。”

“墨衣的手段吧？可以理解。”

“呵呵呵……哈哈哈！”莫申枯笑聲淒厲，面色猙獰，“元道友，你覺得，秦放松這個人，如何？”

元天劍想都不想，直接道：“其他老子不管，敢打可可主意，老子遲早弄死他！”

莫申枯失神地道：“我可以告訴你，在他覺醒之前，還算隱忍，至少，當得起首先弟子的名分。然而自他覺醒之後，力量驟增，自我膨脹，說一句禽獸不如，並不誇張。他豢養女修，凡是他看得上眼的，沒一個能逃出他的手心。不僅如此，他不知道什麽毛病，擄走女修也就算了，居然連女修的家族盡數屠滅！至於強取豪奪，無惡不作，已經成了家常便飯，僅僅一個月，他屠滅的宗門不下十個！”

元天劍冷冷地看著他：“你說得這麽不堪，別以為你摘得出去你自己，別告訴我，你無法阻止！”

莫申枯憤怒地道：“我當然能阻止，可是我為什麽要阻止？你那套聖者仁心理論，對我沒用。我放任他施為，只為達成我的目的，我是要你看清楚，秦放松的本來面目，這個本來面目，不是別人，是墨衣，上一紀的墨衣！你明白了嗎？”

元天劍笑了：“這個你騙不了我，既然你們都獨立了，難免會有自己的想法和行為，不能賴在墨衣身上。墨衣上一紀如果是這樣，我師父早一巴掌把他打回輪回了。”

“哈哈哈，我需要捏造事實嗎？遲早你會知道，上一紀的墨衣，比現在的秦放松簡直是過之而無不及！你師父說過墨衣上一紀的情況嗎？沒有吧！你知道墨衣上一紀叫什麽？”莫申枯怒道，“當我逼不得已進入神界，聽到的第一個諺語，叫‘寧天誅，不遇魔！’，這個魔，就是墨衣！”

“呃，是嗎？為什麽……”元天劍有些遲疑，他知道，秦放松所為，很容易就被驗證，莫申枯沒必要撒謊，無論秦放松是不是獨立生命，受墨衣個性影響是必然的，也就是說，就算莫申枯誇大，上一紀的墨衣，恐怕不是什麽好鳥。

他清楚地記得，元未顯對墨衣的評價，不過是有點冷幽默，就秦放松這德性，師父所謂的冷幽默，真的好冷啊！

他覺得好笑，原本自帶滅世屬性的自己，在千方百計想拯救這個世界，而原本深受自己師父器重的墨衣，卻極可能是個變態狂魔，偏偏這個狂魔，對自己卻又極好！

他感覺到深深的疲憊，不管墨衣的事是不是事實，假如，假如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套路，自己該如何面對？

“當年的墨衣，除了不愛說話，其實還好，那時候的他，誠實得讓人無法理解，我活了三十多紀，也去除不了這個影響。不過，他每斬一世，就越邪惡，你難道不好奇，本來應該在物源星齊聚的我的那些兄弟，現在卻只有我和松二人，其他的都去了哪裏嗎？”莫申枯緩緩道。

“是啊，他們都去了哪裏？”元天劍盯著莫申枯，好奇不已，他會告訴我怎樣的一個結果？

莫申枯一如既往地真誠不已，表情覆雜，極其到位：“他們基本沒有機會成長起來，因為自我之後，每一紀的前身，越來越走上邪路，成為人人喊打的角色，基本上，他們連大乘巔峰都沒有達到，就被打入輪回。”

元天劍有些意外：“哦？你們不是像秦放松那樣，只要覺醒就強大無比麽？”

“修真鐵律，包括元未顯都無法打破，他也做不到覺醒即強大，還是得一步一步走上去。松的強大，只是個例。我發現他時，知道他是墨衣最近一紀的記憶，我必須掌握，所以引渡他回到了京天宗。他覺醒後，我才知道要得到你的幫助，必須提升他的實力，所以他才幸運地擁有了如今的實力。”莫申枯一樣很意外，他沒想到元天劍跟著元未顯混，怎麽會提出這麽白癡的問題。

這倒是誰也怪不得，元天劍吃過基礎不牢的虧，這些年惡補過包括接引星系之外的所有有關修真文明的知識，奈何他接觸的人太高端，見識過太多出超修真世界自身的人和物，這次既然涉及到了墨衣，他自然會想當然地認為又是一個無所不能的奇跡正在演繹。

“你其實一樣可以幫助你的其他兄弟。”元天劍點了點頭，很自然地接著道。

莫申枯搖頭道：“不可能！事實上，我們這些前身，互相之間極其排斥，因為每一個人，都可能成為彼此間與墨衣爭鬥時的助力，巴不得對方永遠在世間輪回，我們雖然做不到自相殘殺，不過放任他去死還是很情願的。”

元天劍不解：“那你也沒必要把他弄得這麽強大吧！憑他幹的這些勾當，不需要你太費腦筋，保證無數人想宰了他。現在的秦放松，反而成了你的大麻煩了吧？”

莫申枯苦笑道：“我低估了墨衣上一紀的強大，也忽略了四十萬年前他主動找死的動因。要知道，在珞使星的時候，他已經強大到遠超今日的我，在明知觸動墨衣的禁制必然被他發現的情況下，他依然要去探查墨衣的大陣，本是不可理喻的事。後來我才明白，他多半知道墨衣暫時不會選擇融合他，於是故意找死，目的就是要接近墨衣，掌握他這一紀的更多情報，為自己爭取勝機。他的策略是對的，至少這次冒險，他成功地掌握陣法關竅。重生以後，他已經完全可以做到利用陣法攫取三聖地的靈氣來源之地裏的仙靈之氣，他的實力，每天都在變化，所以，要不了多久他就會超過我的修為，而且總有一天，他會如墨衣那般強大，直接破除歸元洞不是不可能，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元天劍爽快地道：“明白，趁你還能逮住他，你把他弄過來，我整死他，這事兒不管你存的什麽心思，我都樂意去幹。”從莫申枯的描述中，元天劍心裏危機感驟升，這個源於墨衣的秦放松，比他預想中深沈得多，也有魄力得多，自己不趁著現在把他打入輪回，搞不好元聖大陸就會面臨滅頂之災。

莫申枯還是苦笑：“不行啊，哪怕我有絲毫想要殺他的念頭，就算我不出手，只要別人因我而動，連拘住他都不可能，這是規則，我無法違背。”

元天劍嘿了一聲：“那你還說個屁，哪怕你讓我恢覆實力，也沒法弄死他，哦，我師父的符箓倒是辦得到，不過我會連帶著把我自己也炸死。”

“辦法倒是有，你有木戒，還有符箓……”

“停！”元天劍直接打斷他，“你根本不敢解開我的修為，對不？”

“是啊，你跑回元聖大陸，我是根本抓不住你的。”莫申枯突然很暧昧，“我有一種丹藥，名為誓言絕丹，有點元聖大陸誓言的意思，我也不要求你效忠什麽的，只需發誓若完事後不回歸於此，便墮入輪回即可，要不你試試？”

“呵呵！你要是表情沒這麽豐富，肯定符合我師父對墨衣的評價了，不過你雖然不冷，確實挺幽默的。”元天劍連聲鼓掌道。

莫申枯誠懇地道：“我知道你擔心我不給你解藥，我說過，我不會讓你脫離掌控的，輪回都不行，我不想死！”

元天劍歪著腦袋道：“你不怕我直接賴賬？與其被你控制，我不如輪回。”

“你不會的，其實輪回對你而言，是最後的選擇，你若輪回，便不可能完成元未顯他們的目標，你的朋友，親人，愛人，除了他們三個，將永遠只能活在你的記憶中。你舍得嗎？”

“我若回來，被你囚禁，一樣無法成長，跟輪回有區別嗎？”元天劍覺得好怪異，明明是他要放自己，自己卻死活不答應！

“行了！元道友，我知道你信不過我的丹藥，我可以與你去元聖大陸先行發誓，保證我與你的承諾絕無虛假！”莫申枯有些焦躁。

“早這麽說不就得了。”元天劍拍手道，他等的就是莫申枯的這句話，以他根本無法入侵元聖大陸來看，誓言於他絕對有效，“那咱們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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